说完她不等璀错回答,自顾自接道:“本宫想要的,就没有拿不到的,遑论叫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抢了去。”
璀错只低垂着视线,一声不吭。
长公主一把捏住她下巴,强迫她抬头看自己,指上的护甲嵌进璀错的皮肉里,咬牙切齿道:“本宫才是先认识宋修的那个,若非因着本宫当年保不住他的兵权,今日站在这儿的,哪儿轮得到你?”
璀错本就忍到了极限,耳垂上的玉坠又忽而一热,令她激怒长公主。
璀错似笑非笑抬眼看她,缓缓道:“殿下喜欢宋修,我知道。殿下是比我先遇着宋修的,也是最早动心的那一个,我也知道。可是殿下永远都晚了一步。我已是宋修的正妻,是他八抬大轿娶回去,入了宋家族谱的人。”璀错话一顿,接着道:“殿下莫不是想除掉我,好腾出这个位子来?殿下,我们民间管这个,叫续弦。”
长公主一时气急,一把掐住璀错的手腕狠狠用力——璀错猜她其实是很想掐着自个儿脖子的,碍于光天化日又在将军府里才作罢。
长公主是习过武的,有几分功夫在,她这般失控般的使力,怕是能捏碎璀错的手腕。
电光火石间,璀错冷冷看她一眼,周身迸发出细密的杀意。
长公主本能地松开手,倒退了一步,惊疑未定地微微喘息着。璀错又恢复了那副任打任杀的样子,手腕上却红了一整圈,白皙的皮肤上,那些破裂般的红点便更显眼些,瞧着便疼得慌。
长公主晃了晃神,一时分不清方才是不是她的错觉。只是不管是不是错觉,她既已松开了手,就算为了脸面,也不会再发难。
是以她只冷笑着说了一句“你且等着瞧”,便领着人走了。
她一走,池夏便小跑着过来,捧着璀错的手腕看,一副要哭了的模样,着急道:“夫人先回房等着,我去寻郎中来给夫人看看!”
璀错拉住她,活动了活动手腕给她看,“哪儿那么严重,去库房里找罐药膏来涂涂便是了。”
长公主临走时留的那句“等着瞧”她本没放在心上,直到她刚刚回房,还未暖和过来,便有丫鬟过来寻她,同她道护国夫人叫她过去一趟。
璀错心里咯噔一下,登时便觉有什么不对。
她进到护国夫人房中,护国夫人端坐在藤椅上,璀错还未来得及开口,便听护国夫人喝了一声“跪下!”
璀错依言跪了下去,试探着开口,不过刚刚唤了声“祖母”,便被一把信纸劈头盖脸地摔在脸上。
护国夫人胸膛剧烈起伏,看样子是动了真怒,“你还有脸叫祖母?若不是长公主今日来告知于老身,你还打算瞒到何时?”
璀错皱了皱眉,跪着去翻地上散落开的信纸。
大概翻了几张,她便明白过来。长公主早便命人去调查了晏云归的身世,调查得极为详尽。晏云归的身份,粗查下去不过就是晏家旁系的一支,但细细查下去,便查到了晏云归母亲身上——晏云归的母亲,是胡人与汉人结合所生。只是历代来战乱不休,此等身份难免被人诟病,所以除了晏回,本是没人知晓的。
这事儿虽隐秘,但也不是全无痕迹,若一门心思查到底,总是能查出蛛丝马迹的。
“你自个儿的身世,你是知,还是不知?”
璀错回忆了一下,晏回虽从未将此事向别人提及,但对自己女儿是没打算瞒着的。晏云归该是知道的。
见她默不作声,护国夫人又问了一遍:“知还是不知!”
“知道。”
护国夫人气急反笑,“好,好得很。我宋家世代与胡人为敌,多少宋家儿郎葬身于胡人之手。修儿的祖父、父亲,我的丈夫、儿子,皆是如此。”
“如今,修儿竟娶了你进门。你是修儿的正妻,日后你所生之子,是嫡子,是掺了宋家世代仇人血的孩子!”
护国夫人一把将桌上的茶水点心扫在地上——自打回了京城,璀错时常来陪她说话,护国夫人知她喜好,便时常备着点心。本来她那个年纪,已是不怎么碰这些了的。
璀错看着地上一块糕点滚了几圈,最终停在她面前,无端有几分难过。她是很看得开的,也很能理解护国夫人的心情。可晏云归就是这么个身份,又能如何?
恰在这时,门被推开,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。
来人唤了一声“祖母”,而后便径直朝她伸出手,拉她起来。
璀错摇了摇头,仍跪在地上。
宋修一眼便看见了她手腕上的伤,眉头一皱,蹲下身来,强拉过她手来看。
她手腕上已经变成淤青一片,瞧着还是有几分吓人的。宋修把她的手一拉过来,眉头皱得更深了,“怎么这么凉?”()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