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翟有些无措的摸摸鼻子……唉,和这个人、这个人象平常人那样聊天,还真是个困难。
其实这几年来,他一直不动声色的在用自己的办法,一步一步的接近那个人,用水滴穿石的手段一点一点腐蚀着那个人坚硬的外壳,虽然收效甚微,但总好过于无。
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只漂亮的青蛙,真正煮成自己想要的温度,林翟想,可能需要一辈子或者亘古永恒的时间吧。
“第五,”那人忽然出声的了,声音轻若浮云,听在林翟耳朵里却是重如山钟。
林翟一愣,这是……他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吧。
不由微笑的回应,“在,父亲。”
虽然那人并没有回头,但好象依然感觉到了林翟的开心,他迟疑一下,问:“除了成为第五堂的堂主,你、还有过其他的人生目标吗?”
这算是接着和我聊天吗?在回应刚才自己的那堆其实是无话找话的、废话连篇的闲聊吗?
应该算是吧。
林翟简直欢欣鼓舞起来,情绪很少高昂的他立即大声回答,“是的,父亲,我最初的人生目标是——当爸爸!”
很完美,那个威震全港的男人终于被这个理直气壮的人生目标给震住了。
他身形明显的一滞,然后竟是转回身来,皱着冷竣的眉不解的向:“什么意思?”
林翟回答之后,就有些后悔了,他连连苦笑……
这个愿望,怎么说呢,是真正第五的,是第五那小子刻在自己屋子的那张大床的床角上的,字很小,位置很低,但每次自己睡觉时,都能恰恰看到它,唉,想忽略都难。
因此,就这么在潜移默化的驻进了自己的头脑后,成了自己的愿望,如今脱口而出。
“什么意思?”那人再问。
林翟笑了,有些不好意思,“是因为父亲太优秀,想真正成为象您这样的人,恐怕只能是一种理想,您知道,对很多人来讲,想实现人生目标往往是很难的。”
“因为很难,所以你宁愿选择放弃,对吧?”那人反问。
林翟查觉到他声音里透出的一丝冰冷,不由收敛起那些笑,直直对视上那双眼睛,“父亲,对不起。”
“事到如今,即使我逼着你献出你的肾……你还是这么说吗?”那人似乎是气极反笑,双手负于身后,目光重新投向海的远方,“那时候,你赤条条站在我的卧室向我宣告,你爱我……然后呢,几年过去了,你是用什么来证明你的爱的,用违背我的意愿吗?”
“是的,我爱你,父亲,”林翟大声说,不希望自己的声音被海涛声淹没,因为那是自己发自内心的、最庄严的真情誓言,“但是,不包括违背我自己的作人原则……我不能因为爱而拿起武器,做那些违背后良心和法律的事情,除此之外,父亲,我愿意为你作任何的事,哪怕是付出生命。”
“付出生命吗?”第五博越忽然笑了,冷笑。然后一巴掌甩到林翟的脸上,又狠又快,林翟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已经有五条痕迹,一丝血迹慢慢渗出嘴角。
林翟踉跄几步才重新站好,他甚至没有抚摸一下高肿的伤处,只是默默的对视着第五博越。
而第五博越最痛恨的,就是他这双明明早就陷进污泥里、被污染的不成样子,却依然清透如水晶一样,让人怦然心动的眼睛。
“你身体里流的本就是第五家的血,那是百年来罪恶沉淀的血,你有什么资格讲法律和良心?”第五博越满目的怒气,用来发号事令的手,第一次用来打人,“这几年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……”他好象不允许自己因为一个废物而如此情绪化,因此,转头看向大海,以让自己平静下来,“我真后悔派你去暗杀那个精神病,以前的你再不成样子,也好过现在。”
——第五死前暗杀的最后那个人是一个精神有些问题的怪老头儿,他催眠术非常厉害,曾经帮助某个帮派,套取过第五堂许多的机秘,而这样的人,第五堂肯定是不允许他存在于这个世上的。
所以,第五博越一直认为,自己五儿子的突然性情大变,是那个精神病老头儿捣的鬼。而林翟则知道,那个老头儿确实捣鬼了,只是结果不同,那老头导致了自己与第五的同归于尽。
所以,疯狗第五消失了,废物林翟来了。()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