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云菱冷着脸,在她对面坐下。
她方才打饭正巧排在了花覃和叶瑶后面,两位姨娘不知,当着她的面开始便开始讲闲话。这闲话也甚是无趣,无疑是这位怜表妹多么多么讨喜,而那位赵姑娘模样平平又品味土气,实在上不得台面。
赵云菱拿着托盘硬是听了一路。这不打完了饭,便带着满身火气找到花覃三人,撒气一般将托盘桌上一砸,闹出了不小的动静。
一时间,周围的目光都被这声巨响吸引来。
花覃在风月场子里摸爬滚打,何时惧过这种泼辣丫头?开口便毫不留情面:“哟,这乡野丫头给谁甩脸子呢?撒泼也不瞅瞅地方,可别好好的人不做,拿自己当孙猴子耍威风。”
众人本都在看好戏,却被这妙语连珠的小娘子哄的大笑。
赵云菱羞红了脸,虚张声势地站起来,口气尖利:“你说谁乡野丫头?”
“谁对号入座谁就是咯!”
赵云菱哪儿是花覃的对手,一番唇枪舌战下来,便明显落了下风。
这边,祝怜慢条斯理地擦净了身上的汤汁,突然开口:“赵姑娘,你说花姨娘背后嚼人舌根是你占了理,方才这拿我撒气,难道我也触了你的霉头不成?”
“胡说八道,我何时拿你撒气?”赵云菱见她坐在塌上,说话温声细语,便不由得把气焰施在她头上:“你这般横插一脚进来,怕不是早就看我不顺眼!”
祝怜指了指身上已经干涸的痕迹,唇角勾起一抹笑来:“赵姑娘莫要曲解人意思,我可没看你不顺眼。不然,你还能站着跟我讲话?”
赵云菱看到那几点污痕,心里暗道不妙,又转念一想,便是她溅到的,只要死不承认,对方又能拿她如何?
反正这个祝家她从未听说过,祝怜身上的衣料也是旧衣,若是京城贵胄,怎会跟她们坐一辆马车,还打扮的如此低调?
“那又如何?”她冲祝怜翻了个白眼,语气不善:“你又是什么东西,整日同那两个老女人狼狈为奸,狗眼看人低罢!”
这句话落下的时候,在场的人都为祝怜捏了把汗。眼看着这赵姑娘骂不过花覃,便拿这娴静的小娘子撒气,所以当祝怜端起手中的木碗,将整碗滚烫的汤泼上去的时候,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。
赵云菱也没反应过来,她脸上甚至还挂着趾高气昂的神色,一片菜叶子就‘啪哒’一下甩到了她脸上,清脆的像一记耳光。
周遭陡然寂静了下来。
那盏空碗从祝怜手中脱落后,在桌上打了几个滚,又掉到了地上,摔得粉身碎骨。
随着这声脆响,祝怜从容起身,端起托盘,直接离去。
大家似乎这才缓过神思,看到赵云菱狼狈的模样,不知是谁实在憋不住,‘扑哧’一下子笑出声来。
……
与此同时,上京大梁宫
大梁国的太皇帝信佛,平日里祭祀祈福好请得道高僧做法,因此早晨皇帝请安的时候提了一嘴,希望在冬祭大典前夕办一场佛法讲坛。
皇帝性格孝顺,这几日便去清光寺请来那无量大师,在御书房同他商量讲坛一事。
这位无量大师已是耄耋之年,性格古怪,便是皇帝出面相求,也不见得十拿九稳。
但这次却意外的顺利,无量大师满口答应,只不过开出了个条件。
那位手持法杖,身着袈裟的白眉老僧悠悠开口道:“老僧近日深居宫中,遇到一位施主,甚是有缘。陛下若是想听老僧讲经,明日携他同去,老僧定不吝相授。”
闻言,皇帝不由得面露喜色:“敢问大师,此乃何人?”
无量大师笑了笑,伸手指了指御书房前的那最后一级台阶。
是夜,一封宫中密函,匆匆送到了灯火通明的丞相府。
信上只有寥寥数字:“明日卯时,随朕去清光寺,暂住七日。”()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