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魃不答话,只是环视了周围广袤的土地,自顾自地说道:“哥哥生前在听过仙子抚琴之后便一直念念不忘,本以为凭仙子的身份地位是断不可能为哥哥抚琴的,却不想,今日竟是能告慰哥哥在天之灵了。”
云锦知道女魃现下不过是想说些什么一吐不快,并不需要自己的应和,便在一旁静静地等待下文。
“父亲待我们这些儿女总是与下属无异,女魃之前也从不期待父亲能向我们表达一些温情,想来,哥哥也是这么想的。”稍稍回忆了些什么,才继续道:“何况,哥哥甚至比女魃更难过,毕竟,在哥哥的母亲死前,哥哥甚至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。女魃能在一出生便常伴父亲左右,想来已是上天的恩赐了。”
“女魃在今日之前,总以为父亲永远不会关心我们这些子女的,但是,父亲却冒着得罪仙子的风险,为哥哥提出了这样的请求,那么,是否意味着,女魃也可以祈求得到更多呢?”
云锦心下微叹,黄帝女魃,纵使再怎么渴望父爱恐怕在涿鹿一战之后,也会失望的。感染邪气,不得上天,这是黄帝的命令,而不是伏羲的。
“却是让仙子见笑了,女魃此番原是想向仙子道谢的,却不想,竟让仙子听了那么多胡话。”似是终于从自己的情绪中脱离了出来,女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。
云锦摇头示意无妨,“女魃也是一片拳拳心意,素女又怎会见怪。只是,却是要麻烦姑娘告知黄帝一声,素女一曲抚毕,这便先行告辞了。”
女魃微笑应下,道:“无论如何,却是要谢过仙子了。”
******我是远离黄帝的分割线******
离开了成都,云锦想了想,还是去看看长琴怎么样了比较好。蚩尤和黄帝的差距不是一分两分,祝融又因为朋友之谊而参战,连带着长琴也不能不去,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。
来到蚩尤驻扎之地,云锦打听到前几日两方对阵之时蚩尤军损伤惨重,心下更是着急。
问明了长琴所在,云锦便匆匆赶了过去,看到长琴本人似乎并无大碍,才稍稍松了口气。
“怎么会来这里?”长琴有些惊讶,却是立刻浮上了欣喜的笑意。
“伏羲不知道想干什么,让我来帮玄女送东西,我办完事,顺路便来看看。”
“哦?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黄帝营到这里来是顺路了?”相处得久了,长琴也开始经常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了。
云锦有些尴尬:“长琴既然都知道我是特地来看你的,又何必说出来呢。”
“你便是这点不好,什么事都藏着掖着不说,也只有对着音律才能稍稍坦诚一些了。”长琴看似无意地说着,却让云锦愈发不知该说什么了。
“只是不想让别人担心罢了,我……”
“对素女而言,长琴也算是别人吗?”甩袖转身,打断了云锦的话。
看不到长琴的表情,云锦却也知道方才的话实在是太伤感情,自己并没有把长琴当外人的意思,只是,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补救了。“我……并不是那个意思,只是……”
长琴再次打断了云锦想说的话,这对一向温和有礼的长琴而言恐怕也是第一次。“我以为前次在榣山合奏之时,你便已知道我的意思了,如今,过了那么久的时间,你便是想继续躲下去,我却不想给你这个机会了。今次倒不如一次说个明白。”
云锦的心跳瞬间加快了不少,脑中一片空白,隐隐感觉到自己一直想要逃避的话题即将摆在面前了。
“初见之时,洪崖境中的比试,我便知你心中心绪繁杂,与我同样对这权利纠纷厌恶不已,却又难以从中抽身而出;而后娲皇宫中的一曲相赠,更是道尽了心中万千悲愁,恐怕那也是你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些许心情。”稍稍停顿,似是想让云锦回忆一下自己所说的内容,而后才继续道:“彼时你什么都不说,长琴尚能理解,只是,如今你我相识已有千百年之久,在榣山之时我也能确定你我心意自是相同的,只是因为太过突然,故而不曾言明,只想着等我们多考虑些时候再说不迟。然而现在,你却仍是要如初见之时拒人于千里之外吗?”
云锦沉默。她从来不是一个粗神经的人,自然知道自己对长琴究竟有什么样的感情,只是心底里却总是有一个声音提醒自己要躲开,仿佛一旦展现出这样的心情,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一般。
从前是不愿多想,现在经过长琴这样一说,云锦却是突然明白自己究竟在躲什么。()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