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此,周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帝一马当先越走越近,到最后竟是径直来到了阿六跟前。眼见得刚刚那个一声不响阻拦自己的少年默默往旁边退了一步,随即深深一揖行礼,他不禁更是恨得牙痒痒的。
这个不懂礼的哑巴,居然认得皇帝!
然而,让周勋和张寿全都有些意外的是,皇帝居然停下步子问道:“你就是阿六?”
“是。”即便当着皇帝的面,阿寿依旧惜字如金。
可周勋却气坏了,既然不是哑巴,为什么我刚刚无论说什么,你都一声不吭!
“花七说,八月十四那天晚上你力战乱军,还挑飞了刺客一支箭,不错,名师出高徒。”
见阿六低着头,对于这样的夸奖似乎没有什么反应,皇帝也不以为忤,扭头看了一眼周勋和那些杂役,他就淡淡地问道:“朕倒想知道,这算是怎么回事?”
张寿拦住了跃跃欲试的陆三郎,同时一个眼神止住了朱莹。既然眼下自己的目的看似是达到了,那么就没必要忙着出头去落井下石。万一人家国子监祭酒信口雌黄,他再出面不迟。
“皇上,这九章堂乃是太祖皇帝当年立算科所在之地,但因为多年没有监生愿意学算科,再加上博士助教也无人通晓算科,所以空置多年。”
周勋把心一横,索性实话实说:“太祖御笔亲题匾额,乃是贵重之物,所以臣命人摘下来珍藏于国子监库房,以防风吹日晒雨淋之后朽坏。至于九章堂中维护不善,以至于蛛网密布,地板朽坏,家具蒙尘,臣确实有失察之过。若非昨夜张博士带陆筑清扫,臣还未曾察觉。”
说完这话,他便屈膝长跪于地,一副诚恳请罪的架势。
面对这一幕,张寿不禁暗自哂然,心想蒙混不过去就立刻光棍认罪,这还真够果断的。
谁知道就在这时候,那包着红布的匾额旁边,一个原本低头垂手的小吏突然抬起头来叫嚷了一声:“皇上,大司成这是避重就轻,他知道太祖匾额是空心的,藏着太祖密卷一百篇,这才摘下来藏到库房,绞尽脑汁想要把密卷起出来!”
此话一出,别说后头偷偷摸摸跟过来的罗司业目瞪口呆,一大群纨绔子弟也同样瞠目结舌。然而,最最惊讶的不是别人,竟是朱莹。她下意识地使劲掐了一下身边的二哥,直到听见一声惨叫,她这才恶狠狠地瞪过去一眼。朱二就犹如被掐了喉咙似的鸡,慌忙闭嘴。
瞪完哥哥,朱莹不禁低声嘀咕道:“居然不是做梦……可这牌匾里怎么可能有太祖密卷?那不是和书坊里那些传奇话本似的!”
而周勋却是额头冷汗涔涔。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发不出声音,顿时惊慌失措,竟是下意识地重重一头磕在地上,这才借着疼痛终于叫出了声来。
“皇上,绝无此事!”
皇帝却没有理会周勋的辩白,他直勾勾地看着那块牌匾,突然大步走上前去,一把将蒙在上头的红布揭开,见那赫然是龙飞凤舞的九章堂三个字,他突然用手在牌匾中央和边缘各自敲了敲,凝神听了听声音后,他就笑了起来。
“你们说,朕是不是应该劈了这牌匾,找出太祖密卷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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