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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

我突然停下,看着泪光点点的苏沫清,我很痛心。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,苏沫清骂得对,我就是个混蛋。我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耳光,然后跟她说,对不起。我想整理她那凌乱的头发。

苏沫清打掉我伸在半空中的手,扣好衣服悻悻而去。

我跪在草地上,看见从苏沫清头上掉下来的粉红色蝴蝶结,在阳光下格外好看。我将它拾起来放在怀里,想以后找机会向她道歉再还给她。

可是永远没有这样的机会了。

我这个人有一个致命的缺点,就是不愿跟人多说话,尤其是对女孩子。我很长时间都没有找苏沫清说话,因为我觉得她一定还在生我的气,我去道歉她肯定不会原谅我的。直到那天放学我早路上看见她和张金在一块。

我看见张金在苏沫清前面张开双手拦路,苏沫清不停地换方向,都被张金拦住。最后苏沫清掉过头来,正好撞见了我。她看了我一眼就躲开了。我见到张金就气不打一处来,何况看到他在欺负苏沫清。我指着他吼道:“张金你小子要不要脸,欺负人家女生!”

张金显出无赖的本色,奸笑道:“关你什么事。他是你女朋友吗?”

我没有回答。我看着苏沫清想等着她回答。如果她当时说“我就是他的女朋友”,我绝对会不假思索地和张金拼命。没想到苏沫清这样绝情。她看了我一眼,转身走向张金,挽着他的胳膊朝前走去。张金回头看看我,传来得意的奸淫的笑声。

我的肺快要气爆了,我差点就哭出来。但我没有,我不能被他们笑话。我在他们的背后大喊:“苏沫清!”“狗男女!”

我变得很悒郁,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。我每天都咬牙切齿得恨着苏沫清,可我愈恨她就愈想她,我发现我每天都想着她。我又开始不上学,天天混迹于台球室,和六灵帮的兄弟们挥霍青春,张扬个性。

我好久没提到六灵帮了,都感觉到有点陌生了。以前我为了所谓的狗屁爱情,真有金盆洗手的冲动,连帮主的位子都不要。现在我明白只有兄弟才是真的,爱情就是他妈的扯淡。

我重新回到六灵帮,帮内人心振奋。很自然地,半个月之后,帮主之位重新到我手中。我没有篡位,也没有举行投票。铁路这段时间估计也知道自己并不适合当帮主,所以很高兴地把位子给我,自己退作副帮主。我带着大家重回热血的六灵帮时代。我以前是想变得优秀,但是读书不适合我,效果太慢了,帮派的日子才是我想要的。那种全校都认识我都害怕我的感觉极大地满足了我的虚荣心。

每天石门镇第二中学后门的草坪上,都围着一我们大帮人,有时是我们聚众喝酒打牌,有时是我们拦截看不顺眼的同学,那个时候,我是最有魅力的学校明星,我是最威风凛凛的帮派老大,男生羡慕我,女生崇拜我。我终于不用在苏沫清面前活得那么卑微了。

我努力地想要忘掉苏沫清,我逼着自己每天不见她,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将近一个月。我以为我已经完全忘记了苏沫清,可是我一看到戴着蝴蝶结的女生,一看到牵着手的情侣们,我就会想到苏沫清。她在我心中从来没有走开,一步都没动,牢牢地占据着那一块属于她的地盘。

我很懦弱,我受不了这种相思之苦,决定向苏沫清道歉。那天的事我可以不在乎,我只求她能够原谅我。我找到苏沫清,跟她说了我有生以来说的最肉麻最煽情的一次话。我说的是:苏沫清,我喜欢你,我非常非常喜欢你。为了你我能做一切,我可以不当骷髅会老大,我可以用功读书,我可以变得很乖。我知道我在你眼中只是个可恶的小混混,但怎么样都阻挡不了我喜欢你。我希望你能够让我喜欢你,就这样一直喜欢你。

苏沫清听了我的话,泪水滂沱起来,我不知所措。她边哭边说:“我不要你喜欢我,你干嘛非要喜欢我!”

我急了,感觉刚才说的话很无耻,怎么能逼着人家呢。我又赶忙解释:“不,我喜欢你就行了,你不需要喜欢我。”

苏沫清哭得更凶了,蹲在地上哭个不停。我诚惶诚恐,过去搂着她,抚慰道:‘’你怎么了,对不起,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话。‘’

她使劲的摇头,头在我的胸口蹭来蹭去,哭喊“不是,不是!”。

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,我反复的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。最后她抬起头,脸哭得像带雨的梨花,呜咽着说:‘’我不想骗你,那天是我假装气你才跟张金一起走的,没想到······没想到他把我带到他家强污了我!我现在已经是不干净的了!‘’

怒火烧红了我的眼睛,我抱紧苏沫清,说:‘’你怎么不早告诉我?‘’

她哭着说,‘’我怕你看不起我,我怕你伤心!‘’

我紧紧地搂着苏沫清,一句话也没有再说。

我一定要杀了张金这个王八蛋。我一定要铲除骷髅会。我跟自己说。

我从没有过如此强烈的愿望。几天前我跟兄弟们说,我们马上要干一件大事,大家一定要拼尽全力。这可能是一场生死之战,大家如果胆小想退出的,可以现在就说,我赵连生绝不勉强。

铁路虽然怯懦但从不虚伪:“赵帮主,我明天要帮着班主任批改作业,真的没空。”

还没等我开口,志明便站出来对铁路破口大骂:“铁路,你这个胆小鬼、叛徒!我早就看出你这小子不是好东西!从今天起,你不再是我们六灵帮副帮主,你被逐出帮派了!赶紧滚!”说完啐了一口唾沫。

铁路擦擦脸:“好,我还巴不得退出呢!别的我就不说了,祝你们好运,旗开得胜!”

若不是铁路走得快,以兄弟们当时的义气,他差点以后就要坐轮椅上课。我没有跟铁路说什么,这个时候,我没心思处理帮派内战。

可是第二天,大战的前一刻,我怎么也找不见志明的身影,他的同学告诉我,他临时请了病假,我只好带着其余弟兄杀敌。我叫手下正式的向张金和骷髅会下挑战书。至于我自己,我拿出那把尘封了很久的钢刀,磨了一整个中午。我已经是没有思想的动物了,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,那就是要杀死张金。

当天我们以黄昏为期,在石门镇第二中学后门大河旁的荒田里发生了一场战役。没错,我称之为战役。那场战役太激烈太残暴了,直到十年后的今天我回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。荒田里一望无际,只有远处一个哥特式的教堂,渺茫的传来乱七八糟的祷祝声。当时这里聚集了大概二三十个孩子,抱歉,由于情况混乱,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的确切人数,而且我相信即使找到当时参战的人们,也没有几个人会知道,因为情况太混乱了。他们分成了两队,各自前方有人拿着一幅旗帜在飘扬。如若我没有记错的话,一边的旗帜上画着一个骷髅,这是知情的人才知道的,因为它画得的确很像猪头,另一边是简单的六边形。

我们当时全疯了,我和张金一声令下,兄弟们的脑子像坏了似的,不顾生死地往前冲,就像革命时期的红军。他们的手里都拿着武器,铁棍,钢刀,有的干脆抡起一块大石头就冲过去。甚至分不清敌我。漫天的喊杀声,惨叫声,铁器强烈碰撞的金属声。相信我,跟打仗没什么两样。如果你亲眼目睹了当时的情景,我敢打赌你会终身难忘。就像我一样。直到混乱中一个人倒在地上不再动弹,那些孩子们才鸣金收兵,四处逃窜,慌不择路。他们逃走的样子很好玩,将手中的兵器扔得老远,不知往哪个方向,相互撞击,然后几乎是吓得四肢并用,甚是滑稽。也有的人恐惧得忘了逃跑,瘫坐在原地。

当我看到张金在前面,我彻底疯了,我不惜性命的往前冲。张金估计也被我吓到了,我冲到他面前,抡起钢刀就砍,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砍了多少刀。直到张金在我面前血淋淋的倒下眼睛惊恐地望着我时,我才停下这个疯狂的动作。两帮的人全部慌不择路,我在混乱中受了不少伤,我隐隐约约的感到我的胸口被捅了一刀。不久之后就听到了远处公路上悠扬的警笛声。我昏了过去。

在我昏过去的这段时间里,我的脑子里只有一样东西——戴着蝴蝶结朝我微笑的苏沫清。一直都是这个画面在我脑海翻腾反复。我醒来时已经躺在医院白色的病床上,刀尖离我的心脏只有三厘米,我活了过来。我为什么要活过来呢,活着还要坐牢,不如死了痛快。可当我看见老妈趴在床上恸哭,我就安慰她,哭什么哭,总比死了强。我还看见门口站着的警察挺拔的身影。老爸没有来。老妈说他在忙着帮我拉关系求情。我把头转向里边,突然感到无比的平静。我躺在床上,静静地等待着该来的和不该来的一切。

我被判了半年,这是老爸努力的结果。

当我被送上宽敞的警车上去看守所的时候,老妈在路上撕心裂肺的哭着,我没有管她。我在寻找着蝴蝶结的出现,我想把我手中的粉红色蝴蝶结还给她。可是我没有等到她。苏沫清不知道我今天要走吗,她为什么不来。算了吧,来了又能怎么样呢,和一个罪犯有什么好说的呢。警车开动的前一刻,我把手中的粉红色蝴蝶结扔了出去,没有再看它一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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