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只是说不杀而已……”比拉多畅快地笑着,“都是钱啊!”
黑暗的地窖并不隔音,父子二人把外面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。阿瑞不免有些紧张,他拿出手弩,紧紧地握着。
瑞弗拔出短剑,悄声对阿瑞说道:“我上去,你就在这里躲着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阿瑞还未说完,却见瑞弗已翻身而去。
瑞弗才盖好地板,只见三个鸟嘴面具的人疾步而入。未等那三人拿出手弩,瑞弗抢身而上,短剑破空,毫不拖泥带水;一剑一个,这三人均被抹了脖子。
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,瑞弗提着短剑夺门而出。门外比拉多见了,嗤笑道:“哟,这不是皇家娱乐管牌九的瑞弗么?”
血顺着剑尖缓缓滴落,映着火光妖异而炫丽。瑞弗握紧短剑,朗声道:“比拉多,我们往日无怨,今日无仇。你这次放过我,可好?”
不等瑞弗说完,比拉多扛着大刀笑道:“耶姆大人可是花了重金呢……”
“我这里还有些钱,足够你、还有你的部下分了。”瑞弗细细思索,“就当没看见我,以后必有重谢!”
比拉多装作思考的模样,突然发难。血红色的长刀划破空气,朝着瑞弗的头直劈。
瑞弗不想这比拉多耍诈,仓促间只得横剑而挡。火花迸裂,巨大的力道震得他手臂发麻。瑞弗急声道:“比拉多,你……”
比拉多压低刀身,抑制着瑞弗的剑脊,大笑道:“我要耶姆大人的赏金,你的钱,我也要!”
瑞弗气急,短剑一拉,矮身便想要削比拉多的腿。可不想比拉多刀锋一转,侧身一避,顷刻间砍断了瑞弗的左臂。
血流如注,青黄的地面被血液染得发黑。瑞弗倚在门边,盯着比拉多,喘着粗气。
“抓到了你,还怕问不出来你的钱?”比拉多用手擦着刀上的血液,末了,还用嘴舔了舔,“没想到你这么弱呢。原来管牌九的只会牌九啊,嘿嘿嘿,我还没用魔力呢!”
比拉多有些兴奋、有些病态的笑着。却见他刀斜而下,起身而上,想要一刀砍断瑞弗的腿。
一支羽箭破空而来,黑夜中看不真切。这只羽箭速度奇快,不等比拉多反应,已经射进了他的左肩。
比拉多急退两步,看着窗户边的黑发少年,骂道:“小子,你敢……”
阿瑞趁此时机又装一箭,手弩指着比拉多,对瑞弗说道:“爸,快进来。”
瑞弗捂着左臂,神色凄然的说道:“我们,我们没机会了……”
“爸!”阿瑞此刻紧张万分,可求生的欲望始终占据着主导;他听了瑞弗的话语,便有些气恼。
比拉多拔出肩上的箭矢,狞笑道:“你们都走不了!”
箭矢带着黑红的血抛落在地。比拉多忽的觉得左肩发痒,侧头一看,只见伤口溃烂,一股股黑色的血缓缓流出。他盯着阿瑞,骂道:“蛇毒!你这个旋转花猫鸟头娘皮的小子,居然用那个老太婆的毒!”他一边骂着,一边用魔力抵挡了毒素的漫延;他越骂越来气,最终只是向手下吩咐道:“抓住他们……”
黑夜中突然电闪雷鸣,青蓝的雷电彷佛要把苍穹撕裂开来。雷电盘根错节,声势浩大,所有人竟被这奇异的景象所吸引。
灰黑色的烟尘弥漫在天边,那汹涌的雷电却如潮水般退去。但那烟尘中似有火光雷电,阵阵啼鸣划破苍穹。黑烟滚滚,烟尘中一簇火光飞逝而出,如闪耀的流星。那火光冲破黑烟,带起朵朵烟花,在天边画出了一条美丽的弧线。
火光向地面坠落,一瞬间便没了踪影。黑烟褪去,火光消散,但却突然地动山摇,强大的气浪从远处扑面而来。
这镇子的房屋本就不结实,经过这一摇一吹,只是片刻便接连垮塌。所有的人不料会遇到这等灾难,恍惚间已被烂木埋了下去。
阿瑞不知何时醒来,推开了身上压着的木板,看着已是废墟一片的镇子,不免心存侥幸。他四处翻找,终是找到了被埋在木板下的瑞弗。却见瑞弗现在已是残灯末烛,大嘴张着,往外不住地咳血。
阿瑞惊叫着:“爸,爸,我这就拉你出来……”他用尽了全力,却是推不开压在瑞弗身上的东西。
“别,别废力气了,你别管我,快走,快走……”瑞弗有气无力的说着,眼神似有些涣散。
阿瑞恍若未闻,只是拼尽了全力想要救他出来。瑞弗推了推阿瑞的腿,说道:“你快走,不走,来不及了。”
一些佧修派成员已经爬出了废墟,只是晃着脑袋还有些迷糊。阿瑞深深地看了瑞弗一眼,跪下磕了个头,捡起手弩就要走。
瑞弗无力地拉了拉阿瑞的裤脚,阿瑞回过头来,只听瑞弗惨笑道:“我对不起你,对不起你的母亲。如果,如果我好好的,可能,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。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
瑞弗说着,声音越来越小,“对不起,对不起,我应该好好的。你,儿子,你杀了我,杀了我,帮我解脱吧。我现在,我现在很痛苦,很痛苦……”他央求着,似乎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愿望。
阿瑞哭着,抬脚想要走,却被瑞弗拉住了裤脚。
“杀,杀了我,帮我解脱……”
泪水侵湿了地面,阿瑞摇着头,怎么也下不去手。可那声声的哀求,声声的苦痛刺扎着他的心灵。手弩扳机轻叩,箭矢破空而去,带起了一朵凄美的血花。
阿瑞含泪奔跑,口中喃喃:“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
有时候的事没有答案,有时候的情没有说出口,有时候的爱只在心中……
夜色中阿瑞不知跑向何方,也不知跑了多久。忽的身后传来阵阵嘈杂的脚步声,阿瑞握紧手弩,回头一看,只见十来个奴隶少年玩儿命地奔跑。
这些少年衣衫破烂,瞧这样子应当是市场中逃跑的奴隶。阿瑞刚想拉住他们细问,却见这些少年身后,一个个佧修派的探子骑着巴古尔肆意追赶。
阿瑞见此大惊,提起身子拔腿就跑。
穿过沙石的荒漠,一抹绿意在眼前缓缓绽放。可人力哪里是巴古尔的对手,在这逃跑的路途中,不知有多少人死于刀下。
阿瑞奔进那充满绿意的丛林中,抬头张望时,身边只剩下一个有着棕色头发,年岁约和自己相仿的少年。
丛林中树木横生,灌木遍地,逃跑的速度不知觉的慢了下来。几只巴古尔飞扑而来,把那棕色头发的少年撞飞了出去。少年撞在巨树上,滚落在地,生死不知。
阿瑞反应稍快,一个驴打滚儿躲到了一边。巴古尔上的探子放肆狂笑,呼叫着又向阿瑞冲去。
阿瑞疾步后退,抬起手弩射翻一人。可架不住那些探子人多,时间紧迫,也来不及装填手弩。阿瑞只得拿起手弩胡乱朝一人扔去,拔腿夺路而逃。
一个探子弯弓向阿瑞射去,箭羽摩擦着空气,发出呼呼的响声。阿瑞只觉后背一痛,一支箭矢穿胸而过。
青绿的草地被血液染红,那颜色美丽而令人厌恶。阿瑞倒在地上,只觉周身的力气彷佛被抽空一般。看着越来越近的探子,死神的镰刀已经近在眼前。
阿瑞的眼睛越来越模糊,耳旁狞笑声也越来越大。余光中似有一抹橘黄色的光芒一闪而逝。那光芒凶猛而绚丽,一闪之间,几个探子已经被拦腰砍断。
迷糊之中,阿瑞好像看到了一个月白色长发,手提橙黄色光剑的男子。那男子身穿金色战甲,恍若天神降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