雾气来的快,散的也快。
昨夜刘睿影连眼睛都没闭。
将叶子送到城门口,交给欧家的值守之人后,他又从寄养的地方要出了自己的马,连夜朝着安东王域奔去。
反正睡不着,不如用来赶路,这样还能早些到。
其实不是睡不着,是平南王城实在是太过于错综复杂,刘睿影又正好处在夹缝之中,无论是那边都不能得罪。
除了最后时钦那一剑让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之外,其他的事情倒也都呵护逻辑。
对于时钦,刘睿影还是有愧疚之情的。
即便他爹时依风的死不能说和自己有关系,但毕竟是在帮他做事时出了事情,怎么着都有瓜葛。
不过时依风的死,在当时是一目了然的事情。出手之人当然是定西王霍望。
否则谁有那么快的剑,在平南快剑时依风的剑都没有机会全然出鞘的时候,就把剑插进了他的咽喉?
要问证据的话,刘睿影没有证据……
所以这事儿也只能不了了之。
一夜疾驰,直到人困马乏。
刘睿影估摸着应该已经到了安东王域的地界之中。
因为他没有走大道,担心不安全,麻烦多。于是骑着马翻山越岭的……
这条路固然难走的多,但距离却很近。
好在他胯下的马是好马,自己的武道修为又不低,所以才能坚持得住。
但现在,他的眼皮子像是要粘在一起似的,胯下的马儿也四条腿发飘。
刘睿影翻身下马,牵着缰绳,徐徐而行。
好在天光已然亮起,刘睿影已经看到山下的村落镇甸还有市集。
清晨的林间应该不少鸟叫。
但刘睿影只听到了乌鸦的聒噪……
乌鸦绝对不是种受欢迎的鸟,而在迷信讲究中,被乌鸦缠着的人绝不会是受欢迎的人。
刘睿影虽然不迷信,但他也不喜欢乌鸦……
这种黑漆漆东西,有什么好喜欢的?
也不知是不是疲惫的缘故,变得尤为烦躁。
他一把抽出自己的剑,将树上的乌鸦条落了几只。
每一剑都刚好划破乌鸦的咽喉,所以它们掉下来的时候,还保持着即将展翅而飞的样子。
林子间的聒噪顿时少了很多,刘睿影觉得大为畅快,继续朝着市集上走去。
但很快,他就走不动了。
不是因为累,也不是因为迷了路,而是被人拦住。
刘睿影这会儿有点开始迷信了……
不知是不是方才自己杀死的那就只乌鸦在诅咒他,让他也变成了个运气不好的人。
但这几人都是小孩子,领头的一个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。
身体还未长起来,瘦弱单薄,三个筋挑着脑袋,一看就是穷人家的孩子,食不果腹,才会瘦弱成这样。
“你为什么要进我们的地盘打猎?!”
为首的少年带着凶狠的说道。
当然,是他以为的凶狠。
真正厉害的人,是不需要用面相和语气表现凶狠的。
凶狠外露的人,往往都很是胆小怕事。
他们心底是最害怕外人的,只能用最恐怖的外表来对待别人,这样他们还能利用那可怜的情绪去控制一下旁人对他们的敬畏值。
尤其是,这种凶狠刘睿影看子眼里,觉得滑稽无比,所以他笑出了声。
刘睿影骨子里狠,可面上却是丝毫都看不出来,但你却不能说他是个软性子。
他一笑,那领头的少年却是快要哭了出来!
但是他不萌哭。
因为他是身后一群孩子的老大,这些人可都在看着他。老大要是哭了,那他们该怎么办?
“我没有打猎,你们赶紧让路。”
刘睿影挥了挥手说道。
挥动的手上握着剑。
乌鸦的血粘稠。
随着他的挥动,还有血珠从剑上落下。
这一幕看的他们更加害怕了。
就算是“老大”也觉得要撑不住……
可他竟然还是没有让路的意思。
刘睿影这才发现,他的一只手始终背在身后。
先前没有察觉是因为这孩子无论有多歹毒的心,却是都伤不了自己。
“快让开!”
刘睿影再度催促道,他的耐心快到了极限。
他的耐心是有限度的,分到任何人的身上会更加有限,要是被分到耐心的人不去接受那耐心,那么等待他的就会是无情和冷漠。
“一个好汉三个帮派,我身后都是兄弟,所以不怕你!”
这少年色厉内荏。
“那你还知不知道另一句话?”
刘睿影笑着问道。
他突然又不着急了,反而想花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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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逗逗这群孩子。
“什么话?”
少年咽了口唾沫问道。
“好汉不吃眼前亏。”
刘睿影说道,同时扬了扬手上的剑。
这下,少年却是再也绷不住,哇的一声哭了出来,身后的一群小弟也顿时作鸟兽散。
刘睿影这才看清,他背在身后的右手,握着一把弹弓。
一把极为粗糙的弹弓。
树杈不够笔直,不够光滑,韧性也不够足。要是用的多了,恐怕一两天就会断裂。
听到少年真的哭了……刘睿影却是有些不好意思。
但这说到底还是他们咎由自取,所以他便牵着马,快步离开。
市集刚刚出摊,商贩都未齐全,所以顾客寥寥无几。
周边之人也很少有人牵着一匹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马,拿着一柄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剑来逛市集的。
刘睿影注意到了不同寻常的眼光。
他来这市集的目的只有两个。
填饱肚子和问路。
眼看着快走到头了,都没有发现卖东西的摊位。
刘睿影看了看马儿,彼此互相对视了一眼,说不得还得再前行一段儿路才能地方吃饭。
“小伙子,你在找什么?”
回头一看,是位大婶。
“找吃的。”
刘睿影说道。
“人也吃,马也吃!”
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。
大婶若有所思,冲他招招手,待刘睿影走进之后说道:
“我家有许多烙饼,你可要?”
刘睿影觉得奇怪……
既然有许多烙饼,那定然是要卖的,为何如此偷偷摸摸?难道是看上了自己的马和手中的剑,想要黑了之后典当成钱财?
平南王域和安东王域交接的地方,始终不算太平。
这里盗匪横行,却又没有人管理。
平南王自顾不暇,安东王夜夜笙歌,都不会主意到此处的民生艰难。
穷山恶水出刁民。
很多时候这些盗匪也是走投无路,被逼无奈……
“这里摆摊要交钱……我没有钱,只能拉人去家里买!”
大婶似是看出了刘睿影的顾虑,刻意压低嗓音解释道。
这么一听,刘睿影顿时明白。牵着马,跟子大婶身后,朝她家走去。
刚进院子,刘睿影便笑了起来。
天下之大,真是无巧不成书!
方才那位拦路的老大,正在院子里的磨盘上坐着望天。
一看到刘睿影,刚才的阴影恐惧还未散去,立马嚎叫着逃走,回到屋里,把门“砰”的一声关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