野南浔本以为嵇昀说笑,岂料他果真将霍赢踢翻到自己跟前,虽然心里发恨,但看对方面目凶恶,武功又强过自己,休说打他两拳出气,自己竟先泄了气,几乎是原地跳起身来,快步闪到嵇昀身后。
“师父,你来真的?!”
嵇昀笑笑不语。
此时,霍赢亦直起身,怒冲冲地走到王猛边上,怨道:
“还不动手?!”
王猛板着脸道:“说好了单打独斗,我怎么好帮你?”然后凑其耳边低声言语了一阵儿。具体说了什么旁人不知,只是见霍赢颧骨上的筋肉颤抖,面露一副狠劲。王猛嘴角带笑,伸出右手,掌心躺着一颗赤红色的药丸。霍赢盯着药丸咬牙犹疑了一会儿,终是将药丸一口服下。
嵇昀笑道:“朋友,打也打了,我看就此为止吧。”说罢转头朝萨迪娅挤弄了个鬼脸。霍赢缓了缓气息,甩膀将王猛顶开,满脸戾气地喝道:“不露真本事,果要被你这小子小觑了!”随后他把重剑插在地上,两手成拳在胸前交叉,瞑目默念起什么法诀。
野南浔定睛一瞧:“又是哪门子装象神功?”刚要讥笑,耳旁忽然隆得一声闷响,野南浔立时被吓了一个激灵。
“怎么回事?!”
霍赢念罢法诀,已是眉头倒立,瞠目呲牙,浑身青筋暴起,筋肉也足足大了一圈,乍一看形如罗刹、凶比夜叉。
“情形不对,要小心对付。”萨迪娅忍不住担心,嘱咐声音未落,霍赢突然凌空打出一拳,嵇昀尚在疑惑时,拳风一击即中,把他整个掀飞出去。
“嵇昀!”“师父!”萨迪娅、野南浔见状哗然,连忙上前查看。
嵇昀大脑一阵恍惚,刚才这一拳着实把他打得不轻,被扶起身后摇了摇头,有所清醒方才说道:“没事,大意了。”他嘴上说得云淡风轻,肚子里却是五脏翻腾,像被撕裂一样的剧痛,内心明白此刻的对手凶险至极,自己非全力以赴难以制胜。于是赶忙打发萨迪娅和野南浔回钰澄身边,自己则拾剑再战。
霍赢凭此一击气势上已占上风,他并不想留给嵇昀多些喘息的机会,于是很快,呼呼数拳连续凌空击出,拳风像冲撞跳跃的飞星,瞬间撕破身前静止的空气,发出轰轰的雷声。
“好强的力道!”围观者一片惊骇。
更叫让脊背发凉的是,嵇昀忽然发现自己甚至都睁不开眼睛,身上的每一只毛孔都清楚地感知到四周如刀的空气。
这无形的拳风自是使人预料不及的嵇昀心里慌乱,尽管天机剑法舞出的剑牢已将他死死地掩护了起来,然而腹内糟糕的伤势以及拳风不懈的冲击层层叠加起来,让嵇昀几近崩溃。萨迪娅瞧得忧心,问向钰澄:“师兄,这是怎么回事?”
钰澄一双眼始终不离战阵,他不便出手,但对对方突然间的功力陡升显然已瞧破端倪,乃对萨迪娅道:“他这是一种横练固气的功夫,发功时力量大得惊人,这种强度的拳脚施展出来,三丈之外但凭拳风便足以断石摧金。”
萨迪娅惊道:“力量突然增大,是否和他刚刚吃的红丸有关?”
钰澄摇摇头,“应该不是,修炼这种武功的人,由于气门全开,元气骤然通顶,发功的时候自身也要承受巨大的痛苦,如果耐不住的话,随时有自毙的危险,我猜想他吞下的药丸只是用以提升身体的耐受力,免被功力反噬罢了。”
萨迪娅眼看霍赢施展浩汤气功,势头大过嵇昀,一颗心便提了起来:“师兄,怎么办?”
“我料想这套武功虽然厉害,却不能久持。先看看再说吧。”钰澄特意提高了声音,说与嵇昀听见,显然是告诉他,谁胜谁败全看他们二人谁能撑得更久一些。
话刚说罢,忽然一团白影跳入战圈,王猛嘴里说着适可而止,同时伸出二指在霍赢背上的风门穴使劲点了下去,霍赢随之低吼一声,拳法亦慢了下来,伴着呼哧呼哧的喘息,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了出来。
“好了霍兄,说好点到为止,且别打伤了人。”王猛翘着嘴角,眼光偷偷从钰澄身上一扫而过。
待霍赢回过神,十分不快地推了王猛的肩头,王猛轻拍其背,嘴里又嘀嘀咕咕地说了什么。霍赢听完,朝着同样气喘吁吁的嵇昀恨恨地哼了一声,随即转身钻回了茶棚。
这边萨迪娅照顾着疲惫的嵇昀,两拨人各自回桌落座,野南浔手脚殷勤,给嵇昀斟茶递水过去。
看着嵇昀等人饮过了桌上的茶水,一旁偷瞄的王猛,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讪笑。
“哎呦——”
忽然,同桌的一声苦叫却令王猛一怔。接着便见霍赢手里的茶杯坠地,捧腹叫痛起来,同桌其余两人亦嘴唇发青,面目痛苦地滑倒在地。王猛看三人皆是中毒之相,一惊之间站起身来。
“茶水有毒!?”
萨迪娅忙打落野南浔受手中杯,一声吓翻众茶客。
店老板惊出汗流浃背,连忙赶来救场,被钰澄劝住:“众位不用担心,大家喝的茶都没事。”
嵇昀不解:“钰澄师兄,这是怎么回事?”钰澄道:“有人作茧自缚。”嵇昀一怔,转头看向王猛一行,见王猛脸色阴沉如铁,野南浔如梦方醒:“是你们想投毒害人!”
原来王猛下过毒的茶水早就被钰澄给换了过来。
事已至此,王猛恼羞成怒,索性一手将桌子掀翻,提声喊道:“都出来!”
话音既落,茶棚顶上窸窣作响,继而有人踏破草棚跳落而下。
“上!”
王猛令下,一伙人挺剑即攻。茶客伙计见状四散,有些侥幸逃离,有些则死于乱剑之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