耶律桡骨一时语塞。
阿保机哼了一声,脸上得意怪笑。
晋阳城下,梁军总攻前的誓师大会。
“梁国的勇健们!晋人已经被困在城里整整一个月,你们每天大吃大喝养足了精神,可他们却是缺衣少食、提心吊胆。我已经找人算过,今天是黄道之期,天时利于我,决战的时候到了!看看你们身边的人吧,今天你们还在一起并肩作战,今天过后,有的人会活着回去,可依旧过得是贫苦劳碌的日子,将来他的儿孙还会像他一样,不得不到战场上与人搏命;当然,也会有人倒在这里,可身后却能封妻荫子、光宗耀祖!你们的父母妻儿会感谢你今日的勇敢。兄弟们!握紧你们手里的刀枪,去争取属于你们的富贵和荣耀吧!”
庞师古慷慨动员,梁军士气大振,腾然有毕其功于一役之势。
“杀敌立功啊!杀!”
滕子罗、岳关山为报两个义兄之仇,率先引军冲击城门。
晋阳城备齐了檑木炮石、踏 弩硬弓,面对汹汹攻城之敌,晋军死命防守。
一时间:
石抟木飞如飘雪,弓弹矢现似绵针。两军相逢齐争勇,各凭天意论死生。
城外战事正紧,城中李存勖却无事可做,神情恍惚的他来到嵇昀养伤住处,差点与埋头走路的婢女撞个满怀。
“仙子还不肯吃东西?”
看着婢女手中一箸未动的饭菜,李存勖忧上加忧。
“已经三天了。”
婢女摇摇头,答了一句。
李存勖进到屋里,见莫灵珑坐在床边发怔,蓬头垢面,两眼无神,原本一头柔滑的秀发,此时也枝横剑竖。
“我治得了他的毒,却救不活他的命。”
李存勖俯身蹲下切问:“怎么说?”莫灵珑道:“五脏三焦被剧毒浸染久了,已经呈现阴阳离决的迹象,我虽然想方化解了血中之毒,但脏腑的损伤却是不可逆转的。”
李存勖心恸目瞠:“阴阳离决?难道他真得过不了这一劫?!”
“我当初医不好他爹,现如今又医不好他…...”
莫灵珑一面抓挠头发,一面不住摇头,口中叨叨反复着:“不行,我一定得救活他,不然锡圣会怨恨我的,锡圣一定会怨恨我的.…..”念及杨楮之死,她心绪躁动,几乎魔怔。
嵇昀生命垂危,床前聚集了白锡圣、野南浔、李存勖、江小雨等人,李萱哭到失声,被母亲搂在怀里,母女二人更相啼泪。莫灵珑望着白锡圣刻板的脸,饶有歉疚念叨着:“要是我师父还在,也许会有办法,怪我没有学到他老人家的本领…...”
“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!”
李萱放声哭喊,嗓音沙哑。
“萱儿。”李存勖劝住妹妹,“仙子已经尽力了。”他顿了顿,神容失魂落魄:“如江姑娘所说,一切都是天命。”
眼看众人束手无策,李萱万万不能接受,恰时目光扫见角落里立着的绿衣少女,顿时怒不可遏,手指斥道:“是你!是你哥哥害死了他,你们一家都是凶手,是恶毒的豺虎。”
绿衣少女正是薛芙,此时她怔怔地站在众人身后,被李萱突如其来的怒骂吓得面无血色。
“你快走。”江小雨忙示意教薛芙躲了开去。
要不是众人拦着,李萱一定追了上去,此时她只剩恨恨地瞪着门外薛芙跑开的方向,愤怒使她竟一口咬在了自己的小臂之上。眼见出了血水从口边流出,太妃急得又哭又啕,任凭她如何劝说,李萱的牙齿依旧死死咬住自己不放。
太妃生怕女儿挨不过这道坎,心里一激动,居然昏死过去。
“母亲.…..”一边是妹子,一边是母亲,李存勖苦撑许久的心城,终如蝉翼般戳破一样彻底崩塌,一面连声喊着母亲,一面泪水潸潸而下。
“要哭等人死了再哭!”
江小雨突然板着脸喝斥了一声:“现在随时有破城的危险,与其在这儿又哭又闹,搅扰嵇昀的清净,还不如上城头抵抗梁兵。否则,只怕嵇昀还没有咽气,梁兵就已经杀进晋王宫了。”随即与李萱四目相对,责道:“你想他现在就死,就闹个没完吧。”
李萱正值满腹悲戚,江小雨当头喝斥,可是激发了她的怒火。